《你好，河豚小姐【SP 1V1】》 I.追尾 第一发布站:kanQiTa.Coм 别人相识于一段故事。【收藏不迷路!:www.kanqita.CoM 以备不时之需】 我们开始自一场事故。 ————河豚小姐 每个周一早晨都是折磨。 邮箱里闪闪地塞满了未读邮件：销售索要设备资料，客户询问技术问题，人力下发最新通知…… 随媛开着自己风尘仆仆的代步二手小飞度，努力在鬼见愁的早高峰里龟速爬行。 “叮”一声响，中控台上的手机屏幕再次被点亮——Boss赵昶刚刚又在工作群里艾特了部门全体要在9点整开会。 随媛扔下手机，抬头望了一眼外面天怨人怒的天空——好一场三昧神风，翻拍孙行者大战黄风怪正合适，可以省了道具钱。 离单位两个红绿灯的这条路，是本市着名堵点： 路边就是全市最大的一家三甲医院，排队挂号的队伍每天从凌晨3点就开始。 有扶着上一代去看康复保健科的，有怀着下一代去看妇产母婴科的，还有气色堪忧的萎靡社畜自己去看精神卫生科的。 到了现在这个时间，早已经蜿蜒出了万里长城的气派。 第二个红灯向来比较长，随媛就势换成空档，拉上手刹，又看了一眼时间：八点二十。 正好。 她也不是第一天上班，早就知道这条路上的情况，所以每天出门都会提前预留20分钟的冗余时间。 稳稳当当开到单位，还能在开会之前赶上食堂第二波新鲜出炉的烧饼。 芝麻烧饼是单位食堂的头牌，可遇不可求：去早了还没上，去晚了卖没了。 机遇一向青睐有精心计划之人，姐受了十几年方法论的捶打，还能不懂这个道理？ 随媛在心里给自己比了个大拇指。 随媛应该就是传说中的那种“别人家的孩子”。 从名校学霸到大厂精英，她自认一路走得还算顺利。 要说唯一的一点遗憾呢，大概就是虽立业而未成家，将将地把自己从莘莘学子蹉跎到了大龄剩女。 “剩女”，顾名思义，真是一个不友好的名词，难怪被妇联列入禁用的性别歧视词。 随媛想。 原来网上有个什么性别研究的所谓专家，曾经表示，“剩男主要是自然选择的结果，而剩女则是主动选择的结果。” 随媛帮他翻译成了人话：所以你们剩女都是自找的。 呸，没有实践就没有发言权！休要以尔等老头砖家之心度吾辈青春剩女之腹！ 姐是自愿做桃花绝缘体的吗？这年头连碰上个正常人都算运气，何况多加了一个定语的“正常男人”？ 精明的，试探过，就已勿忙退场，他们不肯耽搁一点时间在看似无望的事情上。 淳朴的，相处过，已发展成闺蜜，他们大多已经开始觊觎随媛身边的姐姐妹妹。 随媛还在感慨“最是人间留不住，朱颜辞镜花辞树”，前面已经红灯转绿。 前车起步，她也挂入D挡，松了手刹，准备紧随其后。 尚未给油，挡风玻璃前方突然以迅雷不及掩耳盗铃之势窜出生猛大妈一枚，拎着印有“XX保健”的一塑料袋鸡蛋横穿马路，旁若无人。 随媛立刻吓得虎躯一震。 这年头，你扶一下大妈都有可能搭进去自己的后半辈子，何况撞一下呢？ 小心脏差一点儿骤停，一脚刹车到底，与大妈同样生猛。 大妈目不斜视地飘飘然离开，小飞度却随着后方一声闷响猛地一颤。 被追尾了？ 随媛不生气，反而想偷着乐。 自家小飞度从上次被她倒车撞上绿化带之后，一直没舍得花钱去修，拖着个瘪屁股轻伤不下火线。 随媛自我安慰：身外之物，非吾所好。皮相之流，有甚要紧。 正所谓“祸兮福之所倚，福兮祸之所伏”，这不，有人上赶着要掏钱给小飞度美容了不是？ 随媛从倒车镜里向后打探：路虎揽胜。 看来是个不差钱的主儿。 这次一次性把车屁股修好，顺便再打个蜡贴个膜，光滑圆润，悠哉美哉。 反正有肇事者掏腰包。 哈，多么强大的受害者心理！【回家的路:WwW.KanQiTa.com 收藏不迷路!】 II.赔偿 第一发布站:kanQiTa.Coм 随媛解开安全带，但没下车，强压住内心的欣喜，努力扮演出一个交通事故受害者的模样。【最新地址发布页:KANQITA.COM 收藏不迷路!】 私了？多少钱？走保险？多长时间？ 随媛心里没谱。 这种事她从未遇到过，到底该是个什么量级的金钱数目？ 总不能任肇事者随便说个价吧，可自己也不能漫天要价吧，这大马路上，怎么看也不像是个坐地还钱的好地方。 要不要打个电话寻求场外援助？ 话说办公室有个师弟好像比较懂车。 随媛这边还在天人交战地纠结，后面的车主却早已经下车，走了过来，轻轻地敲了敲小飞度的车窗。 车窗被按下，对方语气诚恳：“真的很抱歉，但我们可不可以先把车挪到路边上去？” 可惜了她建设半天的强大受害者心理，一刹那间，稀里哗啦地就碎了一地。 谁能想到，交通肇事者竟是这样一位帅大叔！ 可是，但是，可但是，大叔你作为一个肇事者，声音能不能不那么低醇磁性，表情能不能不那么诱惑迷人？ 如此鼎沸拥堵的准车祸现场，又不是珠光宝气的晚宴酒会，随媛就是再花痴，也知道此时此地绝不是个恰当的场合开一瓶82年的雪碧，邀对方谈古论今风花雪月一番。 作为一个有理想有追求的上班族，早高峰时段事宜的轻重缓急，她还是清楚的：巧笑盼兮搭讪帅大叔远比不得姐的全勤奖五斗米重要。 何况，还有食堂的芝麻烧饼。 大叔看随媛半天没有反应，略显疑惑地又发出一声“嗯？”，以示提醒。 随媛愈发抓狂：诶诶！你还鼻腔共鸣？！ 心里狠狠地默诵了两句大悲咒，这才故作镇定地看了对方一眼，点点头，在后面车流震翻天的喇叭声中——乖乖地把车挪到了边上。 下车后，她摆出一副见惯风浪的表情，不懂装懂、装模作样地去车尾查看了一番。 具体被撞坏哪儿了其实也不是很清楚，好像右侧大灯有点偏了，正好和屁股变形的地方衔接起来，天衣无缝。 随媛再次偷着乐了一下。 不过这一次，估计偷着乐的表情有些过于明显，引起了大叔的注意。 比随媛高出快两个头的男人微微侧过了脸，对着她露出了探询的目光。 “那个，你看，这个，嗯……”作为一个无法正确评估自己损失的受害者，随媛说起话来都结巴了。 “走保险太费时间了，私了行吗？”对方态度很好，有商有量。 “那……那多少钱啊？”话刚一出口，随媛就后悔起来：这种事怎么能让对方出价呢？ 果不其然，大叔脸上慢慢浮现蜜汁微笑。 随媛心里没底，决定声音洪亮地虚张声势：“800！” 大叔微笑加深。 “呃……最少也得600。” 随媛被他笑得犯了怂。 “还是1000吧。” 对方开口的声音有些许抖动，似是在极力忍着什么。 随媛一愣：矮马，我们的社会竟然如此和谐了吗，都到了妇孺不欺的地步了吗？还有人上赶着要多给别人钱的？还真是财大气粗！ 她很是嫉妒地瞅了一眼对方的坐骑： 好车就是禁撞，保险杠连个印子都没留下。 随媛拿出手机，正要准备接收大叔转账，却见男人掏出了钱包，数了十张毛爷爷递过来。 嚯，这年头，竟还有人随身携带这么多现金！ 随媛疑惑的眨了眨眼。 好吧，既然银货两讫，那就各奔前程。 她最后又看了大叔一眼：倒是一副好看的皮囊，不知灵魂是否也同样有趣。 正在感慨，突然瞄见了时间，立刻清醒过来，打火着车： 罢了罢了，什么皮囊灵魂，又不是自己的，有什么用，不当吃不当喝的，还不如芝麻烧饼实用。 随媛踩着点赶上了晨会，但终究是错过了食堂的烧饼。 她揉了揉自己的肚子：委屈你啦！【回家的路:WwW.KanQiTa.com 收藏不迷路!】 III.偶遇 第一发布站:kanQiTa.Coм 午休时间，随媛请同办公室的师弟夏峰去停车场帮忙看她的小飞度。【最新发布页:WWW.kanqita.com 收藏不迷路!】 夏峰摆弄了一会儿，上车、发动、打灯，发现问题。 左后方的倒车灯不亮了。 夏峰老神在在地替保险公司定了个损：“右后侧灯外观出现不规则裂纹、左后方倒车灯不亮、后保险杠变形。1000块钱肯定打不住。” 随媛郁闷坏了： 怪不得那厮当时用现金了结，原来是要死无对证。 有钱人都不是好东西，看似无公害的一副皮相，竟包裹着如此卑劣低俗之心！ 都怪自己以貌取人，被他算计了去。 从此路上的每一辆同款路虎，都将成为我合理的怀疑对象！ 别让我再撞见你，定要拖出之，谴责之，鞭挞之。 为何欺骗我的感情，辜负我的信任，让我对这个本来也不怎么清澈的世界又多了一份混沌的戒心。 事情过了快一个月，可随媛时不时想起来，还在为自己在修车行多花的那400块钱郁闷。 周末赶上倒春寒，气温过山车一样大跳水。 随媛不想出去挨冻，宅在家里，n刷《武林外传》。 正看到“吕圣人说死姬无命”的当口，圈内小姐妹梁韵打来电话，问她第二天去不去成人展，她手里刚好有赠票。 梁韵的先生原先是圈里有名的大拿，据可靠小道消息传言那是“相当能打”，不过婚后就隐退了，只在家里陪自己夫人玩。 这次难得被梁韵忽悠出来，竟然在展会也设了个摊位。 作为一年一度官方批准的“干好事”盛会，今年成人展的宣传口号是“既娇艳又惊艳，讲节操可实操”。 除了面向大众的香草“生殖健康”产品以外，这也是平时多处于半地下的亚文化小圈子得以公开露面的少见机会。 梁韵的摊位上琳琅满目：LED的变色尾巴、星黛露联名的粉紫皮拍、镀金滚针、虎皮羽毛……还有跳跳糖效果的润滑剂。 她自己更是一身可爱的猫娘装扮：白裙粉耳，卖货的间歇会乖乖地趴到老公陈漾脚边的纸箱里，被摸摸头便开心地“喵呜”两声，扭屁股晃尾巴。 陈铲屎官的主要任务则是绳艺表演，只要在摊位上消费过的，都可以到他这边，免费在手上绑个好看的迷你龟甲缚。 看着这对夫妻主奴赤果果地秀恩爱，随媛心中羡慕嫉妒恨。 随媛从中学开始，便了解开发了自己关于四个字母的小众喜好。 只不过一直以来，她也只能是纸上谈兵。 担心安全问题，不敢在圈子里直接约；普通的男女恋爱，又提不起劲头。 所以至今二十几个春秋过去，仍旧是顾影自怜的好一朵美丽的牡丹花。 梁韵之前还给她做过一个APP测试，是测圈内属性的“宠物倾向”。 别人测出来都是小猫小狗小兔子，结果随媛测出来是河豚型小sub一个。 “河豚是个什么鬼？” 随媛莫名其妙。 梁韵想了想，解释：河豚表面看光滑可爱平易近人，但是稍有刺激就是刺头气包一个，容易炸。 陈漾跟着过来补刀：河豚对厨师水平要求苛刻，技术不过关的，刚吃一口厨师自己就被毒死了。 随媛不明觉厉。 除了与众不同的倾向结果以外，她的性癖启蒙也可谓十分另类。 别人都是“五十度灰黑化肥会挥发”，她的却是—— “葫芦娃！？”梁韵第一次听说的时候格外震惊，“怎么会是葫芦娃？”** “嗯，老三铁娃被蛇精按着打屁股，那里。”随媛摊手。 逛完展会，已近黄昏，正是成双成对、谈情约会的好时间。 随媛不想当“梁陈美景奈何天”的电灯泡，知趣地跟他们告别，自己拎着好几样新入手的小玩具，一边琢磨着今晚要先试哪个，一边往停车场走。 按下解锁，刚要开门，隔着几个停车位的方向忽然驶进来一辆骚包的夕阳金SUV。 随媛手上的动作猛地暂停。 慢着慢着，这车，怎么看着有点儿眼熟？ 那车标、那车牌…… 司机下车，落锁，“哔哔”两声响。 等会儿等会儿，这人，怎么看着更加眼熟？ 那个头、那面相…… 一个月以前的场景倒带回放，随媛的海量记忆体瞬间搜索成功。 冤家路窄! 原来是你！！ 好啊！拿了我的给我还回来，吃了我的给我吐出来！ ————碎碎念分割线———— **其实还有小伙伴说过Ta的Sp启蒙是高尔基的《童年》......【回家的路:WwW.KanQiTa.com 收藏不迷路!】 IV.再会 第一发布站:kanQiTa.Coм 随媛怒从心头起，恶向胆边生。【最新发布页:kanqita.COM 收藏不迷路!】 她气势汹汹地大步向前，高跟鞋在水泥地上敲得飞起，来到那厮面前，一个急刹，憋住一口气，死盯住他，然后抬起右手食指。 先指指对方，再指指自己，大力地狠狠戳空气，“我，还记得吗？” “记得啊。”男人露出招牌式的微笑，一点儿也不否认。 随媛学小说里的霸总壮胆，咬紧后槽牙，舌舔腮帮子，“我修过车了！” 对方侧过脸，往小飞度方向打量，“嗯，挺好的。” 挺好？你还敢说修得挺好？ “花了不止1000！” “嗯。”那厮居然点了一下头，“两个后车灯都有损毁，1000块确实下不来。” 你知道？！ 你当时就知道！ 随媛气坏了：我从未见过有如此厚颜无耻之人！开得起路虎的有钱人，居然好意思坑我这开二手小飞度的社畜！ “你得再赔我400！”随媛严正要求。 男人饶有兴趣地盯着她看，好一会儿才张口，声音不慌不忙，却带着戏谑：“你那车，在我之前就撞过吧？” 随媛“腾”一下涨红了脸，一时张口结舌。 这家伙，当时就看出来了，咱小飞度的屁股是二次伤害？ “怎么，是我看起来比较像容易讹的冤大头？” 攻守瞬间易势。 随媛顿时蔫矮下来：不过几秒，自己的形象一下子从无辜悲情的受害者反转成了夹缠不清的小骗子。 看随媛哑巴吃黄连，张着嘴说不出话，男人摆出一个欠揍的胜利表情，翩翩然离开。 大叔的背影渐行渐远，随媛恨恨地后悔没带香蕉，不然高低给他排气管里塞二斤！ 她深吸一口气，低头，紧盯自己的鞋尖。 余光看见男人已经走远，于是卯足了劲儿，往轮胎上狠狠地踹了一脚。 路虎岿岿然纹丝不动，随媛弯下腰龇牙咧嘴： 此泄愤方式颇为鸡肋，于事无补，徒增脚疼…… 罢了罢了，就当是买了400块钱的肉包子，丢出去打了狗——男人。 这年头这世道，每天不阿Q几回会死人的！ ———— 合作方“华天医疗”要开用户需求方案讨论会，赵昶拉随媛跟他一起去参加。 在这种场合下，其实随媛这个角色很好理解：就相当于古时候大户人家的少爷小姐的贴身跟班。 少爷小姐犯了错误先生不能打骂，自然需要一个小厮丫鬟来顶包。 所以，随媛明了，自己之于Boss，就是茗烟之于贾宝玉，春香之于杜丽娘。 而且还不能闹学堂的那种。 出发之前，随媛特意去洗手间补妆，着重打了打粉底，以期让脸皮更厚。 心中默念：牢记“孙子”兵法几项基本原则——不表态、不否认、不肯定、不反对。 对方的办公大楼，一副家大业大的模样。 每一层都有好几个宽敞明亮、人迹罕见的会议室，专供各级领导互相扯皮用。 赵昶看错了楼层，绕了好大一圈，才找到正确地点。 到达的时候，会议室的圆桌周围已经坐了好几个人。 见到他们进来，有人起身寒暄，于是邀请赵昶同坐。 随媛相当有自知之明，圆桌是给杜丽娘贾宝玉们预备的，我等春香茗烟还是乖乖去坐后排的椅子。 手捧笔记本，心系ppt，努力做出“我不是来打酱油的”样子。 其实要讨论的内容，随媛早就烂熟于心，那是他们项目组加班加点熬大夜赶出来的。 她抬眼，目视前方，扫过大屏幕，扫过杜丽娘，扫过…… 随媛狠掐了自己胳膊一下。 活见鬼！坐在主位上的人怎么会有他？！这大叔居然也是准备对我方提案吹毛求疵的合作方之一吗？ 随媛佯装平静，错开眼神：你看不见我，你看不见我…… 听完赵昶的讲解，合作方代表们开始交头接耳，不知道在预谋些什么。 预谋完毕，有代表发话：“为什么要使用国外的处理器？患者数据的安全问题有保证吗？有没有后门风险？” 看看看看，这个问题提得相当有思想境界有木有。 杜丽娘脸色一变，显然没有在这一点上做好功课，遂果断把烫脚的皮球踢给了春香：“小随，你来回答一下这个问题。” 随媛突然被点名，赶紧清了清嗓子，起身迎战：“当前主流国产CPU厂商受益于行业信创和新基建的爆发节奏，1-3年内将迎来出货量的高增。而且凭借全栈自主可控的技术路径持续迭代，也有望实现快速发展。目前我们正在与XX公司接触，他们刚刚投产了一款四核处理器，希望在设备真正投产时替换掉目前所用设备。” 合作方代表颇有领导风范的点了点头，带着“这厮刚才BB的是啥”的懵圈表情。 随媛华丽丽地退场：姐对自己的专业水平绝对有信心，敢于直面任何一个外行的质询。 这种问题的答案本身不重要，重要的是让合作方看到我方也想到这一点了。这只是单元替换，不影响整个方案的架构。【回家的路:WwW.KanQiTa.com 收藏不迷路!】 V.才艺 第一发布站:kanQiTa.Coм 重新坐下的时候，随媛的第六感敏锐地告诉她：自己身上凝聚了另一道目光。【收藏不迷路!:www.kanqita.CoM 以备不时之需】 抬头，果不其然，大叔正挂着他标准的面瘫式微笑，目不转睛地盯着她看。 这个表情，从第一次的追尾现场，到今天的工作见面，他就没换过！ 随媛忽然起了好胜心：整容后遗症谁不会啊，看我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于是，一抬头、一咧嘴，毫不示弱地冲着对方摆出了一个“对称颧骨肌表层皮肤提升加略显尖锐的唇肌拉扯”。 俗称——皮笑肉不笑。 敌方果然不防，明显一个怔愣，接着迅速收回了自己的视线，转头看向大屏幕。 哼哼，有软肋就好，心理战第一轮：我方胜！ 很快，关于国产CPU的话题大家扯起皮来，从技术发展趋势到芯片供货瓶颈。短期的市场预测，长期的竞争可能……就这么有的没的扯了整整一下午。 扯饿了，直奔酒楼，以期在饭局上决定方案最终是否通过。 酒桌上中年男性居多，随媛无意中成了万绿丛中一点红。 她毕恭毕敬、小心翼翼，数着米粒吃饭。 酒过三巡，突然有人指着随媛，大着舌头开始发难：“你这小姑娘怎么这么不懂事啊？” 说话人是合作方代表之一，姓吴，在座年纪里最大，据说惯好倚老卖老，是出了名的贪酒好色。 江湖上流传，“女客户的酒吴总没有不喝的，女下属的手吴总没有不摸的。” 随媛一下子被老吴问懵了： 该问的好也问了，该做的礼节也做了。我、我怎么不懂事了？ “你看你们领导都敬了好几圈酒了，你也不知道替他分担分担！” 赵昶见状赶紧陪笑，出来打圆场：“小随酒量不行，她不能喝的。” 老吴借酒撒疯，油盐不进：“怎么就不能喝了，锻炼锻炼不就能喝了？你们这技术口的单位，招个小随这样的美女进来，不就是为了公关价值吗？” 随媛闻言脸色一沉，表情肉眼可见地难看起来。 从小到大她都一直听到一种言论，就是“男生适合理科，女生适合文科。”“女生学理就算初中高中成绩好，以后也会被男生赶超的。” 进入大学选定了自己的专业之后，随媛更感觉到了这个行业对女生的一种隐约恶意。 上算法课程做小组作业，其他几个搭档都是男生。 报告拿了最高分，反而被其他同学说自己抱对了大腿，“大概写文档也算贡献吧”。 呸，明明是姐写的大部分代码，全场凯瑞其他组员！ 到了找工作时，更加发现，这个行业对女生的刻板印象多么根深蒂固：长相一般的，会被人不怀好意地称作“典型理工女”，而漂亮一些的姑娘，则又会被无端扣上一顶“刷脸过面试”的帽子。 邻居大婶第一次听闻随媛的职业后，满脸毫不掩饰的疑惑：“好好一个姑娘，长得怪俊的，做什么程序员？！” 后来进了厂，作为办公室里的绝对少数，男同事们时不时的“无心调侃”更是让随媛觉得像是吃了苍蝇——代码写的没他们好，他们说“到底还是妹子”；代码写的比他们好，他们说“到底还是不是妹子”。 而现在，老吴这样肆无忌惮地称她是技术单位的“公关价值”，摆明了就是赤裸裸的性别歧视和来历不明的浓浓恶意。 赵昶试图继续打太极：“小随一会儿还要开车送我回去，是真不方便。” 老吴从鼻子里哼了一声，显然还是不肯就此放过随媛：“不会喝酒，那你是会唱歌还是会跳舞啊？总得会点儿什么吧。” 随媛脸色更难看了：合着我在你眼里就该是个气氛组成员？ 小时候，家里聚会，大人们一喝多了就爱嚷嚷让孩子表演节目，不演吧，那就是不懂长幼先后；到现在，公务应酬，领导们要热场子也爱命令下属杂耍取乐，拒绝吧，那更是挑战尊卑秩序。 人啊，手里一旦有了针尖大的一点儿权力，就恨不得在各种场合下耀武扬威，生怕别人不知道你能支使几个人。 赵昶有些为难地扭头看随媛。 连人家《X华》的女主角都得在大佬们的酒局上跳舞助兴呢，何况咱们一个区区小虾米。 随媛明白。 她忽然冲着赵昶挑眉一笑，收了脸上郁色，款款起身。 酒桌上的众人，此时有的醉山颓倒，也有的一脸吃瓜。 随媛不卑不亢地把椅子推到桌下，绕到后面，再浅鞠一躬：“不才学过一点儿德语，那今天就献丑给各位唱个德语童谣《小鳄鱼》吧。”** 马上有人趋炎附和：“好好好，我们关总就是从德国回来的。” 说话间，随媛已经从网上找到了背景伴奏音乐，手机外放出来，她马上一展歌喉： “你本是傻逼，还穿得酷酷滴，开个破林肯，也想穿阿玛尼……是你吗傻逼，傻逼傻逼傻逼……” ————碎碎念分割线———— **WB(@Journey的私有花园)放个链接，宝子们可以去空耳试试(???)【回家的路:WwW.KanQiTa.com 收藏不迷路!】 VI.撒谎 第一发布站:kanQiTa.Coм 散场的时候已经过了午夜，门口的代驾来了一排。【最新发布页:kanqita.COM 收藏不迷路!】 这个季节的夜风，还是有些削骨，随媛不由得紧了紧身上的外套。 赵昶也叫了代驾，并没有叫随媛送她。 本来么，那就是一个替她挡酒的借口，不过谁能想到，后来那场“才艺表演”差点儿把自己直接送走。 当时众人憋笑要憋出内伤，整个包厢气氛诡异。 倒是多亏了面瘫大叔适时插嘴，讲起了自己在德国生活时的一些趣事，才成功把大家的注意力转移过去。 哦对了，大叔就是刚才别人嘴里的那位“关总”，华天医疗的执行总裁，关璟源。 赵昶上车前，手指着随媛鼻子尖比了半天，“唉”地长叹一声，只憋出了一句：“你呀——” 随媛低着头，不敢看他：这个项目很受单位高层重视，万一因她被毙，不知道杜老太爷会不会直接劈了春香，到时候就算是杜丽娘也救不了她。 看赵昶的车远去，随媛心绪复杂地踢着脚边的一块小石头。 背后忽然传来一声火石打着的轻响，随媛回头看，正是关璟源。 男人把玩着手中的打火机，看着随媛的视线意味深长。 “你有东西落在我这里了。” 随媛脸上露出了一丝疑惑。 对方的车就停在旁边。他很快从后备箱里取出一样东西，走过来递给随媛。 “那天掉在我车门边上了，应该是你的吧。” 只一眼，随媛便认出了他握着的粉红小袋子。 脸，“唰”地烧起了热度。 上次从成人展回家，随媛就发现自己的战利品当中少了一只猫爪拍。里里外外地找了半天，也不见踪影。 原来是掉在停车场了，而且估计，就是她踹他轮胎的那个时候。 随媛接过来袋子，小声道了谢。 忽然不知脑子里哪根筋搭错了位，画蛇添足地张嘴又来了一句：“这是个健身拍，敲背用的。长期坐着办公的人颈椎都不好……” 男人没有接话，反而掏出了自己的手机：“扫一下？” 看随媛微愣，又补充解释道：“赔你修车钱。” 本来一个收款码就可以完成任务的，但随媛不知为何，还是鬼使神差地调出了自己的个人名片。 一条转账信息“叮”一声进来。 随媛一看金额：“多了，都够修两次车了。” 关璟源略带玩味的看了她一眼：“留着吧，算是这些天的精神损失费。再说，万一下次又撞了，找不到可以讹的事主呢？” “我没撞过别人。”随媛小声嘟囔。 男人微笑不语。 随媛心里有点儿发虚：怎么办，自己在他这里，碰瓷王的名声算是洗不掉了。 关璟源忽然开口，看似漫不经心：“随小姐，在德国，撒谎的小孩儿，你知道会怎么样吗？” 随媛一时听不懂他的脑筋急转弯，但现在知道了对方的甲方爸爸身份，有所顾忌，并不敢再造次，只好老实回答：“不知道。” 对方眸底渐渐聚起深邃，接着一字一顿地道：“会被桦树枝打屁股。” 随媛倏地睁大了眼睛。 当天夜里，她失了眠。 盯着通讯录里最新的一条好友信息，脑子有点儿发懵。 “关暻源”，头像是一幅看不出哪里的雪山。 真名+风景=代沟。 随媛暗想。 “撒谎的小孩，在德国，会被桦树枝打屁股。” 关暻源的话似是又一次响起在耳边，震得她胸口聚起燥热，下腹汇集潮湿。 她忽然想起了自己那只“健身拍”，于是一骨碌爬起来，从床头柜上拿过来粉粉嫩嫩的亚克力小猫爪，握在手里把玩。 撒谎？ 是说追尾那件事？还是这个？ 关暻源到底什么意思，这是他的一次试探吗？【回家的路:WwW.KanQiTa.com 收藏不迷路!】 VII.会所 第一发布站:kanQiTa.Coм 赵昶转天就去了外市出差，临走前并没有传达大老板关于随媛影响公司形象的任何处理意见。【收藏不迷路!:WWW.kanqita.com 以备不时之需】 随媛暂时放下心，每天继续敲代码，debug，加班等测试结果。 又一个周一，赵昶归来，补开迟到的周会：这个项目进度有点延了，大家要打起精神头；那个设备要再生产，得list修改内容；另外，不要再出现电源地接反这样的低级错误事件…… 自关自话的训导一番，都结束了，才点名随媛去他办公室。 随媛咽了咽口水，硬着头皮前去。 “华天医疗的项目，你来负责。”他说。 原来不是斩立决，随媛松了一口气，转而又一脸惊讶：“要我做Leader吗？” “难道我做？”赵昶瞪了她一眼，“好好干，别给我丢脸。” 随媛赶紧点头：“明白！那我现在去整理一下需求，马上做数据库设计。” 走出赵昶的办公室，不知道是不是表情还没有调整过来，显得纠结复杂，惹得夏峰也跑来关心：“怎么了师姐？Boss骂你啦？” 随媛横眉，冲着饮水机一挥手：“去，换桶水，赶紧干活儿。” 这个规模的新项目立项：从研究需求，模块设计，到前后端接口约定，后台管理模块开发，再到与其他系统接口联调测试，哪一项都够随媛熬几个大夜的。 尤其是后台工作，除了夏峰，就没有几个别人能再使唤得动，随媛有时真恨不得自己有三头六臂。 但是工作再充实，还是填满不了感情沙漠的空虚。 连整天沉溺于游戏的师弟，都在里面找到了老婆，随媛的挫败感更加空前高涨。 暮春入夏，季节作祟，窗户外的野猫们都开始集体叫春。 在某个加完班的夜晚，随媛在路边，亲眼目睹了一场某奶牛小公猫坚持给某三花小母猫送死老鼠死麻雀死蚂蚱结果被自家怀孕虎斑老婆捉奸暴打一顿的狗血大戏以后，越发感慨自己的感情生活居然还不如一只猫丰富。 何以解忧，没有杜康。 “杜康没有，爆米花管够。”梁韵在电话里说。 周六傍晚，随媛轻车熟路地来到一家24小时超市，超市的后门连通着一个隐蔽的走道。 随媛贴着密不透风的墙壁走下楼梯，穿过另一条隧道，再次打开第二个大门。 “零点”两个霓虹大字，便悬在上方。 推开会所大门，视线豁然明亮，一股温暖的气流扑面而来。 保安也是熟人，见了随媛，热情地打招呼，接过她的挎包和手机，帮她存好。 一切带有拍照和摄像功能的电子产品，在这里都是绝对的禁止。 随媛没有看见梁韵，想必她在忙表演前的准备。 场内已经有不少人，有三两成群在聊天叙旧的，也有散兵游勇在物色玩伴的，腕上都戴着或红或白的硅胶手环。 随媛去吧台要了一杯“蓝鸢尾”，顺便领到了自己的白色手环。 “零点”的会员表演，分主场和散场。 固定的主奴订场子表演，叫主场。这些人有不少已经聚集了自己的一批粉丝，会追随着他们的时间和脚步来观摩。 散场表演呢，则都是时间、对手不固定的会员。这里面有尚未寻找到固定玩伴的“客观选择”，也有乐于自由不想囿于唯一的“主观选择”。 今天是散场绳缚。 主办人邀请了几位圈子里比较有名的绳师，而在场所有有意愿做模特的人都可以报名上台。 报名的每个人都会拿到一个标有号码的小卡片。 绳师表演之前，大屏幕上会随机抽取一个号码，那便是要配合表演的模特了。 随媛倚着吧台，浅啜了一口酒水，漫无目的地环关四周。 视线忽然落到一个穿着黑色休闲服的高个子男人身上。 那人背对着她，正在和别人交谈。 随媛看着那个背影，奇怪的有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主持人走到台上，示意表演即将开始。 人群纷纷朝舞台四周聚集。 被介绍到的绳师一个个登台，跟大家挥手致意。 大屏幕上的号码不断翻滚，落定在某一个数字上，便有喝彩声响起。 被选中的模特有的恬静乖巧，有的兴奋激动，周围的观众们则都是满脸期待。 “第四位是绳师Nero，今天带来的表演是吊缚，有兴趣体验的嘉宾欢迎踊跃报——” 被称为Nero的男人忽然抬手示意：“不好意思，我已经选好了模特。” 规矩被打破，但没人敢质疑，据说这是老板亲自请来的业内大牛。 人群中掀起一阵嗡嗡的窃窃私语，目光纷纷集中到一个戴着白色手环的女孩身上。 随媛瞪大了眼睛，脸上的表情是意外、尴尬甚至带了一丝惊恐。 她呆呆地看着关暻源，从不远处分开人群走过来，伸出手臂，对自己做了一个邀请的动作。 “随小姐，可以吗？”【回家的路:WwW.KanQiTa.com 收藏不迷路!】 VIII.绳缚 第一发布站:kanQiTa.Coм 直到站在台上，随媛头脑里仍是一片空白。 表演台上的灯光被调暗了一些，音乐也换成了舒缓型。 不用多余的道具，只有一套木质悬架。 关暻源拉过了随媛的手，往她的小臂上缓缓地按揉了几下。 “柔软度不错，很适合被绑。” 他的语气里含了欣赏。 “以前试过吊缚吗？”关暻源拿过来两组真空包装的消毒棉绳，一边拆封，一边靠近随媛耳边，低声问她。 随媛点头，“试过两次。” “今天的，可能会比较不一样。”关暻源意味不明地笑笑。 二人的低语被背景音乐掩盖，只留下耳鬓厮磨的暧昧场景。 关暻源先把随媛的一只胳膊后折，用自己的手捏住，然后拿起一根绳子，开始了束缚。 起点在手腕，绕了几圈，固定住，便走绳至胸前。 颈部往下，打三个绳结，然后再从胯下绕到背后。 每一个落点，都是一个结实的驳船结。 他细心地平均分开绳子之间的张力，避开动脉血管，同时在走绳的过程中，又用自己的手隔开滑动的绳子和女孩的皮肤，防止磨伤。 关暻源捆绑的动作很慢，拉紧的动作却又迅猛。 一张一弛，像是力与美的舞蹈。 头顶上的暖色灯光像是大块涂色的油彩，被绳子切割成一幅幅美丽的印象画。 随媛感受到手臂的神经开始紧绷、发胀，每一下触碰都变得更加敏感。 对方明了她的变化，用指尖轻轻地搔刮每一寸被绳结勒紧突出的柔滑肌肤，然后笑着看她耐守不住地微微颤抖。 身后的绑缚完成，关暻源却开始拉着随媛的另一只手臂向身侧展开。 这一次，棉绳逆向而行，先是大臂，然后来到手肘，最后搭在手腕，一圈一圈地缠绕。 随媛的呼吸在加快，被绳结勒紧的肌肤带着心跳的节奏搏动。 关暻源忽然微微俯身，温柔地抚摸上她的发丝：“别紧张，你做得很好。” 他的手滑到了随媛的下颌，轻轻抬起：“不想继续的话，现在就可以拆掉。” 随媛却猛地摇头，“不要拆。” 一秒钟都没有犹豫。 关暻源笑了，像是意料之中。 他直起腰身，继续之前的捆绑。 这一次的走向并没有像大家的预期那样，往后背或者前胸发展，反而来到了纤细的手指。 男人把绑束手法换成了丁香结，精细地分配压力和重量，避免真的伤到女孩手指。 每一根纤细的指头都套上了绳结，他开始把棉绳往悬架上一层一层地套好拴牢。 最后对上了随媛的眼睛：“准备好了吗？要起了。” “咦？”女孩一脸茫然，“只吊一只手吗？” 这和以往的经验截然不同：以前起吊之前，至少上半身都会被五花大绑，捆得结结实实，还有一次腿也被折迭着绑了起来。 “这样才更有趣。”关暻源又一次靠近随媛，捧起了她的脸，“好好享受。” 他开始拉动绳索，动作缓慢，但无比坚定。 随媛的一只手渐渐被绳索牵动升高，身体倾斜着被重力拉扯、延展，最后把作用力都聚集在娇嫩的指尖上。 女孩的额头沁出汗珠，紧绷感开始一点一点爬遍肩胛、下腋、肋骨、侧腹。 最后一下大力的扯动，随媛脚掌猛地腾空，只剩下脚尖轻点在地板上，像是芭蕾的舞者， 摆出垂直的美丽身姿。 疼痛开始一点点侵入大脑，手腕和指尖都涌出一股股火辣。 男人的动作停止，他在静静欣赏自己的杰作，欣赏着女孩从轻微地摇晃身体发展到难以控制地浑身战栗。 她像是落入蛛网的蝴蝶，痛着，挣扎着并优美着。 几分钟的时间过得极为漫长。 “疼。”随媛开口，牙齿打颤，想必忍耐度已经到了极限。 当人体被以这种方式拉扯开来的时候，最柔弱的部分承载了全部身体的重量，皮下神经会向大脑发出危险预警，内置的所有感官系统都会进入前所未有的敏感状态。 这不是一般绳缚追求的紧束感，禁锢感，而是爆裂火焰下痛楚的燃烧。 是筋骨被碾碎，是血管在沸腾。 是安静的掠夺，是不动声色的毁灭。 是逃脱不掉的万劫不复，是涕泗横流的欣喜若狂。 关暻源终于松手，重力回到了地面。 随媛大口喘息，眼眶里泪珠滚滚而出。 男人把她揽进了怀里，轻轻的在后背上拍着，开始慢慢给她解开手上的绳子。 “做得很棒。” 他说。 送他们离开的时候，梁韵还在感慨：“原来你和老关认识啊，不早说！” 随媛答得含含糊糊：“刚……认识。” 关暻源取消了后边的表演，笑着给今天的主办人陈漾赔罪：“下次，我负责把肖黯请来，将功补过。”【回家的路:WwW.KanQiTa.com 收藏不迷路!】 IX.猫爪 第一发布站:kanQiTa.Coм 关璟源拆开酒精湿巾包装的一声轻微“嘶啦”，让随媛不由自主地头皮一紧。【最新地址发布页:WwW.KanQiTa.com 收藏不迷路!】 “不是说你家的猫会后空翻吗？猫呢？在哪儿呢？”男人一边慢条斯理地擦拭着手中的亚克力拍，一边还不忘打趣她。 孟子曰：自作孽，不可活。 随媛一边暗骂十分钟前在关璟源车里嘴瓢的自己，一边偷偷觑眼瞟正在做准备工作的大魔头。 刚刚离开“零点”的时候，梁韵就发了信息过来提醒她：“老关在圈子里的花名可是Nero，你悠着点。” 尼禄——罗马帝国历史上元老院贵族和基督徒口中赫赫有名的暴君，却又偏偏得到当时众多罗马平民的拥趸。 矛盾而有趣。 随媛一向口嗨无底线，但真实的实践经验却几乎为零。 去过“零点”几次，基本都是以羡慕观摩为主。有一次陈漾实在禁不住梁韵唠叨帮随媛找了个手轻心善的小哥哥给她启蒙，结果橡胶宽拍刚落了还没两下，炸了营的小河豚就从黑皮条凳上跳了起来，下意识地回身还手。 梁韵飞奔过来拉架的时候，场面已经发展到二人互殴阶段。 那是随媛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实践。 自此，小河豚名声大震，Dom圈子里各个唯恐避之不及。要不是身为老板娘闺蜜自带免死金牌，估计“零点”早就把她除名了。 然而，如果执拍人是关璟源的话，那她恐怕是绝对不会还手的。 随媛余光看到男人因手臂动作变化而略微起伏的肌肉轮廓，这么想着。 也许是不敢，但更多该是不愿。 不然，刚刚在他车里，本来该规规矩矩道别的话也不会被自己脑子一热，换成了“我家猫会后空翻”。 男人当时闻言，忍不住嗤笑出声，接着右手一抬，比了三个手指，“这是你对我撒过的第三个谎。” 河豚顿觉大事不妙，厨师也马上替她证实了这个猜想，“还记得我说过在德国，撒谎的孩子会怎么样吗？” 随媛家里没有桦树枝，但有那支jiojio开花的萌萌猫爪“健身拍”。 “虽然主要功能是‘治疗颈椎’，但今天咱们就勉为其用吧。” 这人坏得很，明明阴阳怪气的话，到他嘴里说出来，却成了勾人的鸠糖。 “可以开始了吗？”关璟源消毒完毕，语调平静地发问。 坐在对面的小女人猛地浑身一抖。 随媛的双手紧攥成拳，仿佛稍一放松就会立刻尖叫出来。 男人压了压嘴角，“在床上，还是在我腿上？” 话还没有说完，就看见随媛三下五除二褪掉了身上的A字裙，只剩下白绸衬衫裹着线条流畅的上半身，视死如归一般趴倒在床上，手里还紧紧抓着一个枕头。 身后的关璟源一脸黑线：我什么时候叫你脱衣服了？ 看来这姑娘紧张得可能根本就没听清楚他说的话。 男人笑笑，选择不再发声，只是手执猫爪拍，虚架在那两条圆润曼妙的曲线上，清晰地解释起接下来的流程： “撒一个谎20下，你一共对我说过三次，总账60。有异议吗？” 随媛把脸埋在枕头里，闷闷地应答，“没有。” “那好，我要开始了。” 眼前的两瓣臀肉骤然有些紧绷，枕头也在话音落下的一瞬间被猛地抱紧。 但等候许久仍未有意料之中的疼痛落下，随媛微有些疑惑，不由睁眼回头，试图去查看。 然而就在她无意识地松弛了身体肌肉的那一瞬，第一拍已经带着风声，落向最高耸的臀尖。 关璟源一直在等待的就是随媛放松的时机。 对于一个没有实践经验的人而言，工具直接打在紧绷的肌肉上是非常容易受伤的，但口头上要求她放松，往往只会适得其反，让她更加紧张。 所以他只有耐心等待，在女孩最不防备的一刻，给予她合适的一击。 这一拍的力度并不是很大，被亚克力亲吻的臀肉向内有了点凹陷，但在拍子移开后迅速地回弹了起来，内裤边缘的肌肤也被带起了一阵波动。 “唔——”小河豚低吟了一声，与其说是痛呼，倒不如说是撒娇来得更合适。 人精厨师如何听不出，鼻中轻哼了一声，“怎么？热身的劲头儿不太够？” 边说边抬手缓缓捋着她的头发。 若是没有那层丝薄的布料遮挡，该是能看到那柔润肉团上留下的可爱爪痕吧。 关璟源想。【回家的路:WwW.KanQiTa.com 收藏不迷路!】 X.拍拍 第一发布站:kanQiTa.Coм 随媛觉得自己准是中了蛊，明晃晃的威胁落在耳中，身体反而因为男人手上的如此动作而安静下来。 整个房间的温度似乎都升高了一些，连她刚刚在背后感受到的寒意都消散了去。 “放心，后面的马力会给足你。” 男人刚刚话落，拍子便不再有间歇地落了下来。 果然如他所言，力道一下比一下扎实，间隔一次比一次紧凑。 没过多久，小河豚嘴里便换上了哭腔。这回可不是什么欲擒故纵的娇吟，而是真正实打实的痛叫。 又一下狠拍，随媛“哇”的一声，双手丢开枕头，本能地移向自己刚刚遭受击打的地方。 “不许碰！”关璟源喝止，这是他第一次提高声音。 “在整个的实践过程中，你不被允许用手去触摸挨打的任何地方，同样也不能遮挡，知道吗？如果违反规则，惩罚会翻倍。” 关璟源的语气里带上了前所未有的严厉。 既然已经开始，那么必须按照游戏的规则进行，只有坚持被束缚着的未知的猜测与等待，难以忍受却必须克制的忍耐，才能在极致的痛苦后体会释放的欢乐。 “不，我……”女孩好像吓了一跳，手僵僵地停在半空，后面的解释似乎也被咽了回去。 一颗泪珠从眼眶滑落，随媛从没有在任何人面前展露过如此无助的自己。 这就是陈医生口中那位擅长“正当防卫”的小河豚？ 关大厨哑然失笑，但马上又迅速调整了自己的声音，“如果你不愿意，我们可以现在就停止。我绝对不会勉强你。” 听到他要终止的言语，随媛明显比刚才还要慌乱，“不要。” 她急慌慌地阻止。 “如果要继续下去，你就必须遵循我的规则，明白吗？ “明白了。”红着眼睛的小脸再次驯服地伏在了枕头上。 “坚持住，并且，相信我。”关璟源低声道，左手同时按住了女孩的纤腰。 身体被固定住，不能再有其它的动作，臀峰上的拍子又开始不快不慢地起落。 第一下，打在左边，第二下，换成右边……他熟练地变换着猫爪拍落下的位置。 伴随着每次的落拍，随媛的腰总会不由自主地向上挺起，似乎想带动臀部躲避击打，但由于被紧紧按着，反倒只使那臀部更鼓更翘而已。 十几下之后，关璟源给了随媛短暂的休息。 初步的拍打是让神经体会到痛楚，并汇聚到脑海的深处，所以最初必须保证臀部的每一块肌肉都受到洗礼。 接下来的一组，是为了将那断裂的疼痛连接成片，让对方体会绵延不绝却没有准确位置的痛感。 所以力道还要加大一些。 随媛的身体开始不受控制地扭动。在每一次的击打过后，她都会向下沉腰，试图绷紧屁股去抵御痛楚。 可关璟源，却总是耐着心思，等到她久候不至而悄然放松肌肉的那一刻再带着风声挥下来新的一拍。 无计可施的小河豚只好呜咽着将臀部左摇右晃，试图躲闪，原本紧并的双腿也微微分开，内裤上的湿迹亦是若隐若现，白嫩的足趾也不受控制的一张一合。 几十下后，裸露在小内外面的臀肉已是粉红一片。透着桃花般色泽的肌肤，在关璟源停下的最初仍有着颤抖，配合着女孩的娇喘，像极了惊怵后竭力呼吸的镇定。 “多少下了？”男人发问。 “我怎么知道？”随媛委屈极了。 脑子都疼木了，谁还记得数目！ 关璟源“啧”了一声，“那怎么办？要不重来吧。这次记得报数。” 随媛像被蜂蛰了一样跳了起来，“不要重来，不要。” 双手捂着自己受苦受难的两团软肉，哀哀地告饶。 关璟源眼神带笑，自己拉了把椅子坐下，伸手拍了拍腿，“逗你的，60下都完成了。过来，给你揉揉。” 看随媛脸上仍然挂着戒备，男人于是起身，迈到她面前，牵过她的手，轻轻地往自己身边引。 动作绅士有礼，毫无之前的严苛之态。 “不骗你，真打完了。”关璟源重又坐下，这次把随媛轻拉过去，伏在他膝头。【回家的路:WwW.KanQiTa.com 收藏不迷路!】 XI.按揉 第一发布站:kanQiTa.Coм 他的手指温柔地抚摸上她高高翘起的臀部，指尖的清凉让发散着热气的两瓣柔软明显的抖颤了一下。【回家的路:WwW.KanQiTa.com 收藏不迷路!】 男人微微扬起眉，然后手腕开始用力，缓缓地把整个掌心按了下去。 温和有力的打圈按摩，细心地照顾到整个小屁股的边边角角，无一下多余，无一处漏网。 遇到略微肿胀的地方，他便加重力道往复搓揉。 随媛需要咬住嘴唇，才不会难耐地哼叫出声。 关璟源的按揉让疼痛不再那么尖锐地浮在皮肤表面，却引得一阵酥痒沿着脊椎爬上来，盖过了屁股上的又麻又胀。 随媛突然条件反射般绷紧身子。 “弄疼你了？”关璟源觉察到了她的身体变化，手上的动作停了下来。 “没……没有……”随媛拼命低着头。 皮肉上的痛感早已被他的揉捏大大舒缓，可自己最私密的地方现在却在不受控制地涌出一股股潮热，即使夹紧了双腿仍然阻拦不住。 关璟源刚要恢复揉臀服务，忽然又像是意识到什么，低头向自己腿上看去。 随后随媛就听见他饶有兴味地笑了一声，接着后背便被轻拍了两下。 “起来吧，去洗洗。”他说。 随媛不明就里地从关璟源腿上爬起来，视线刚一聚焦，脑袋里就“轰”了一声。 头脸涨得血红。 男人的休闲裤上一大滩明显的湿迹，始作俑者是谁不言而喻。 她飞跑着去了浴室，耳朵里是嗡嗡的蜂鸣。 关璟源好像在背后说了句什么，谁知道呢，早被她丢进了风里。 洗完澡出来，男人却已没了踪影。 桌子上放着楼下茶餐厅的外卖，手机屏幕亮着一条他留下的短信。 “给你点了夜宵。早点休息。” 随媛没有回复。 煲仔饭香糯回甜，老鸭汤微辣带酸。 都是随媛喜欢的味道，但今天吃在嘴里，却寡淡了不少。 ……这算什么，就这么不辞而别？ 然而生活原本的样子不也是如此：一些人来了，一些人又走了。 人群和时间，总是熙熙攘攘，匆匆忙忙。 所谓交集，在整个几何世界里无非是两条直线偶然交叉的一个小点，相遇过后，各奔东西。 所以，太把自己当回事会招人烦，太把别人当回事会自己烦。 于是随媛下定决心，切不要把关璟源这个家伙当回事。 他那样的人，人前人后两幅样子，鬼迷心窍了才会惦记他。 很快，随媛就发现——自己鬼迷心窍了。 连续几场午夜梦回，她都趴伏在他的腿上，挺翘着臀部忐忑不安地等待着他的惩罚。 然而他的拍打久等不来，她终于难耐地呻吟出声，醒来时脸颊潮红。 她沮丧地意识到，自己的身体竟然会那么渴求他的爱抚，亦或鞭笞，渴求到几乎要呐喊出声。 男怕夜奔女怕思凡，随媛承认自己是孤寡太久了，才难以担当这么繁复的唱腔身段。 再一次收到同学的结婚请帖之际，她终于忍无可忍地爆发了接受相亲的小宇宙，在闺蜜群里广而告之，“姐想开了，姐要重整河山待后生！谁那里有优质男青年，不准备自用的或无法自用的，欢迎共享一下资源。” 小苏：广撒网，深捕捞，相亲要趁早。 （打油诗人，给你点赞。） 莹宝儿：抱抱你。我前男友的照片要不要看？ （您倒是不见外，他要真那么优质咋就成了‘前’了呢？） 室长：二婚考虑吗？姐弟恋接受吗？对身高、收入的预算有什么要求？ （姐，您是媒婆届张雪峰吗？） 韵韵：老关呢？ 随媛：不造啊，还活着吗？ 韵韵：……你不会又还手了吧？连老关都打不过你？！ （行行行，鉴于本人暴力形象深入人心，下回我改名叫红太狼可还行？）【回家的路:WwW.KanQiTa.com 收藏不迷路!】 XII.相亲 第一发布站:kanQiTa.Coм 还是家族群里的七大姑八大姨比较靠谱，刚一听说随媛松口答应步入相亲大军，不到一个星期，便给她联系好了一场茶馆会师。【收藏不迷路!:www.kanqita.CoM 以备不时之需】 然而，墨菲定律诚不我欺，红一红四尚未胜利会师，反革命早已重拳出击。 单位的一个代码内存泄露严重，导致整个系统近乎崩溃。 随媛从一大早就盯着电脑走查代码，忙得一上午连喝口水的时间都没有，面对着桌子上一大堆辐射源，皮肤干燥，头晕眼花，腰酸背痛，抬起头来一看，竟已过午饭时间。 突然想起来附近茶馆里还有个人专程从南城过来见她，于是大叫一声“shift!”，落荒而逃。 抄小道，一路狂奔，上到茶馆二楼时腿都发了软。 对方不显山不露水的坐在角落里，白白净净，文文弱弱，一副娇花照水，弱柳扶风之态。 随媛的第一印象电光石火：这以后不会得我帮他换纯净水桶吧……。 但这毕竟是三姨夫的侄女的老公的发小，自己也不可太无礼数。 随媛努力装出一副淑女样，本着一切向前看的原则介绍了自己：家庭情况、个人情况、目前收入、生存状态、未来理想、日常喜好，尽量表现得宜家宜室。 对方也有一搭没一搭地介绍了一下自己，但却总感觉热情虽有一点儿，但不多。 随媛不禁在心里埋怨起三姨来：到底在对方面前是如何虚假吹嘘自己的。 虽说媒婆的嘴，骗人的鬼，但不知道希望越大失望越大的道理吗？ 果不其然，对方没过半小时就客气地说下午还有事，要先走一步，根本没有请她吃午饭的意思，连茶点都没要，只有桌上的两杯清茶。 “已经买过单了。”三姨夫的侄女的老公的发小临走前，还不忘善解人意地道。 随媛一脸憔悴加沮丧。 虽说相亲对象并非自己那盘菜，但居然会被如此明显地鄙视，心情还是跌到了谷底。 端起茶盅，热气熏湿了眼。 一身旗袍的服务小姐袅袅行来，放下一笼如意糕、一碟虾酥卷，外加一碗杏仁豆腐，转身就走。 “上错了吧？”随媛放下茶，疑惑地问服务员。 旗袍美女看了看手中的单子，表示没有错，“是给这桌点的，那位先生买完单了。” 边说边指了指不远处的一桌。 关璟源的桌子靠窗，斜射进来的阳光笼在他身上，像是给上半身镶了一圈金边，背光的角度模糊了他的脸，但看得出他在微微点头示意。 所以，他，一直，在围观？！围观自己相亲失败的一场滑稽剧？！ 随媛的胸口集结了一大团说不清楚是尴尬还是愤怒的郁结。 这种郁结在她看清关璟源对面坐着的人时，上升到了顶点。 那是一位优雅美丽的女士，即使身上只是简素的运动服，也能一眼看出自然流露的高贵气息。 她正在对着自己从容地微笑。 随媛断定她一定是被富养长大的那种人，从没为房贷车贷发过愁，从未因几两碎银折过腰。 惬意人生的滋润会从每一个毛孔渗透出来，不需要任何外在饰物刻意张扬的佐证，滋润的力量让人看不出她的年龄，甚至连种族都不能确定。 随媛已经down到了谷底的小心脏此刻已然跌穿地心。 这么个雍容自信的混血美女，真的跟他好配，仿佛天生就该是一家人，外人连质疑的资格都没有。 我还坐在这里做什么呢？祭奠自己青春的有价无市？充当别人茶余饭后的闲扯谈资？ 随媛起身，狼狈而逃。 大街上的一切都仿佛变得恍惚起来。 她试图穿过呼啸而过的车辆，走到马路对面。 胳膊被从后面一把拉住，耳边响起那个该挨千刀的声音，“下午不上班？”【回家的路:WwW.KanQiTa.com 收藏不迷路!】 XIII.圆谎 第一发布站:kanQiTa.Coм “不上班你替我还房贷？！” 随媛气呼呼地瞪关璟源。【最新地址发布页:WwW.KanQiTa.com 收藏不迷路!】 这个狗班我倒是不想上，可我又不是什么有钱人家的千金大小姐。房子要钱，车子要钱，下个月连着俩同事办喜酒都要随份子钱！不上班，不上班我喝西北风吗？！ 关璟源不接话，只拽着她的胳膊往前走。 走到停车场，他拉开副驾驶的车门，把随媛塞了进去。 “饿着肚子上班也没效率。”男人坐进驾驶座的时候说。 随媛这才看到，他手上提着印有刚才那家茶馆字样的外卖袋。 关璟源把袋子打开，开始把玲珑的小盒子一样一样往外拿。 是他给自己叫的那几盘茶点。 这算什么？对失败之人的堪堪怜悯？ “付过钱的，不要浪费。” NND，原来只是怕浪费了他的票子！ 不给你老人家浪费，我吃还不行嘛？！ 随媛咬牙切齿，恶狠狠地把茶点往嘴里塞。 一大口如意糕在喉头梗塞住，随媛被噎出了泪花。 关璟源时机恰当地递过来一瓶水。 骨指分明的大手曾在几次梦中充当过诱惑她的罂粟，可当下看来却显得那么陌生。 “吃完了就按一下你右手边的按钮。”关璟源似乎并不介意随媛全程的沉默。 随媛骂自己没出息，不但没有推门下车的勇气，还竟然依样照做，当真按了一下他说的那个按钮。 座椅靠背缓缓向后倾斜。 车厢里除了上次闻到过的白麝香味道，貌似还多了一股若有若无的花香。 女性香水的那种花香。 那花香惹得随媛眉心疼。 她合上沉重的眼皮，眼泪又一次不争气地流了下来。 一觉醒来，随媛习惯性地翻出手机看时间。 刚扫了一眼，遂大惊。 坏事！都这个点儿了！Boss一下午见不着人不得骂死她？ 跳着下车关门，车门在身后“咚”地一声闷响。 咦，怎么刚好停在自己办公楼对面？ 随媛回头，看见关璟源正隔着车窗跟她挥手。 她抿唇点了下头，一路小跑过了马路。 走进办公室，赵昶正在盯着电脑屏看夏峰运行新代码，头也不抬地问随媛，“讨论完了？” 随媛懵圈脸。 “跟‘华天’那边讨论完了？关总不是特意打电话来说借用你半天？” 随媛恍然大悟脸。 “对对，讨论完了，有一个接口标准的细节要再确认，‘华天’他们提了一些建议，我一会儿整理好了就给您发过去。” 接口标准确认倒是确有其事，但那是自己早就跟那边的技术组小弟商量好的。 赵昶点点头。 随媛坐回自己的工位，静下心来重新想想，自己对关璟源的怨气来得似乎有些没道理。 把她晾在茶馆的是三姨夫的侄女的老公的发小，于关璟源什么相干？ 自己也是去相亲的，他和别的女人在那里见面又有何不妥？ 他是打个电话就能掩护她旷工的“X总”，她是别人手底下累死累活的“X小兵”。 本来就是两个世界的人，在“零点”那里遇上也只算得上是游戏中的一个巧合。 两人心照不宣的小秘密，上不了台面的隐关系。 创立了三界说的古印度，才最是讲究门第之观。 安分守己地活在自己的“界”里，终能保得身心平安。 似乎想通了，随媛掏出手机，发了个短信过去：“谢谢。” 关璟源：“谢什么？” 随媛犹豫了一秒：“美味的点心，和善意的谎言。” 关璟源：“在开会。勿扰。” 随媛：……. 他川剧专业吗？变脸这么快。【回家的路:WwW.KanQiTa.com 收藏不迷路!】 XIV.偷听 . 第一发布站:kanQiTa.Coм 和“华天”合作研发的设备马上就要进入联调阶段，Boss开始找人派到那边实地联调。【收藏不迷路!:www.kanqita.com 以备不时之需】 “为什么我要去？我不去。”随媛坐在赵昶办公室里，苦着一张脸，“我手头还有一大堆别的事。上个礼拜的新项目刚开个头，我忙不过来。” “那个项目你不用管了，转交给大刘他们组。” “那小贺呢？” “小贺昨天刚请的婚假。” “杨哥呢？” “他老婆下个月预产期。” 好好好，他们一个个都眷属幸团圆，就我独钓寒江雪是吧？ 随媛噘着嘴。 “华天的合作从一开始就是你负责，一直很顺利，这又是怎么了，那么大情绪？他们那边谁得罪你了？”赵昶满脸疑惑。 “没人得罪我。”随媛耷拉着嘴角起身，“去就去。” 赵昶奇怪地看看她的背影，接着又点了几个人，让他们跟着随媛一起过去，给她打打下手。 实地联调的第一个星期，根本没见着关璟源。 随媛说不清自己心里是放心多些还是失落多些。 她也不敢问别人，怕显得心怀不轨。 第二个星期第一天，没见着。jii8.m 第二个星期第二天，没见着+1。 第二个星期第三天，没见着+2。 第二个星期第四天，关璟源来公司了！ 可是总裁办在十五楼，随媛所在的临时办公区在七楼。她也只是在大厅等电梯的时候，惊鸿一瞥地瞄见他跨进另一部不用排队的专用电梯。 关璟源低着头在看手里的一份文件，压根没有注意到这边人群里的任何一个人。 整整一个上午，随媛从来没有在工作中这么心不在焉过，一会儿拿错了示波器，一会儿找不到万用表。 终于还是编了个找东西的借口，悄悄去按下了电梯的上行按钮。 总裁办的门半开着，但关璟源远远地躲在里间打电话。上半身被遮住，只能看见一角熨贴的西装裤脚和精良的手工皮鞋。 坐在外间的助理唐芸，瞅见了随媛，客气地赶紧过来问她是不是找关总有事。 随媛连连摆手：“楼下洗手间一直有人，我就上来看看。” 唐芸指给她女厕的位置，有些纳闷：下面八层楼的洗手间都有人吗？ 随媛道了谢，转身离开，隐隐约约听见关璟源的声音：“嗯对，Cindy的胃口好像还不大好。” 哦，原来那位混血美女叫Cindy啊，看起来是前几天生病了，所以关璟源才请假在家陪着了吧…… 随媛愣愣地顿住脚步。 走廊里的空调“嗡”一声开机，吹了她一个寒颤。 中午吃饭的时候，随媛肉眼可见的失落，大家说的笑话她都没有反应。 跟着随媛一起过来的，有个实习生小妹田悦薇，早跟这边市场部几个姑娘混熟了，所以吃饭的时候也经常跟她们坐在一起。 田悦薇看出来随媛的异常，用手肘碰碰她，“怎么了随姐，今天怎么沉默寡言的？” 随媛“嗯？”了一声，接着顺口胡诌：“有点闷，办公室空调不怎么凉快。” 小田刚要说什么，突然看见对面市场部的姑娘猛地起身来了个立正，肩背绷成一条直线：“关总。” 随媛也随即感受到：自己身后覆上了一个高大的阴影，带着悄无声息的压迫感。 关璟源摆摆手：“坐，坐。” 他又指指随媛餐盘边上放着的港式冻柠，笑着问：“好喝吗？” 随媛抿抿唇，拿筷子戳盘子里的一块土豆，答：“不好喝，酸。” 午休很快结束，大家回去各忙各的。 还不到两点，前台忽然报告：来了一个大宗外卖。 关总请全体员工喝奶茶，人人有份。 茶水间里，大家七嘴八舌地八卦。 有人夸关璟源体恤下属，还没到秋天就请手下们喝第一杯奶茶；有人怀疑他动机不纯，一会儿可能就会通知大伙儿加班。 忽然有人出声抱怨：“怎么都是全糖的啊！喝一杯这个，我两个周的减肥餐都白吃了。” 随媛看了看自己手中的芋泥波波标签：还真是。 低头喝了一口：确实挺甜的。 从茶水间出来，还没回到自己的工位，随媛就看见办公室中间架了个梯子，上面站着位维修师傅，说是要把这边中央空调调整一下，看看是不是堵住了之类的。 她忽然想起了自己午饭时在员工餐厅里为了应付小田的那句胡诌，心底忽地燃亮了一支小小的微弱火苗，光晕一圈圈荡漾开来。 掏出手机，犹豫了几秒，还是编辑了一条中规中矩的“谢谢关总”，给关璟源发了过去。 关璟源回复得很快。 两条，每条三个字。 “不客气。” “辛苦了。” 官里官气的领导批复。 小火苗瞬间被掐灭，随媛把手机倒扣在办公桌上。【回家的路:WwW.KanQiTa.com 收藏不迷路!】 XV.鲜花 第一发布站:kanQiTa.Coм 随媛正在目不转睛地盯着电脑屏幕，手机系统铃声骤响，吓了她一个激灵。 花店送来香水百合一束，要她下楼签收。 这谁啊？这么手眼通天。居然知道她这两天搬到这边办公了。 随媛抱着花束走进电梯，把花店附赠的小卡片翻了个遍。 没署名，好神秘。 电梯在七楼停下，随媛却踟蹰不前。 抱着这么一大捧来路不明的鲜花，是不是倒会给自己挖了陷阱？ 别人问起来，说不清楚是谁送的。 若是拥星邀月的万人迷小姐姐们，那叫隐藏在神秘角落的爱慕者军团；可放在自己身上，弄不好会被人说是她给自己送花戏精分裂症。 于是，还挂着晶莹露水的百合花束就被随媛小心翼翼地插在了过道的垃圾箱上。 从卫生间出来的田悦薇惊讶的目睹了全过程，一脸震撼。 “随姐，这花还是新鲜的啊。” “我知道啊。这不是把它好好地放在上面了啊。”随媛对着垃圾箱比划。 田悦薇临走时还依依不舍地看了百合花一眼。 接下来的几天，事情逐渐变本加厉。 鲜花开始直接出现在随媛的办公桌上，却仍然没有署名：今天是燃烧朱瑾，明天是雏菊漫天，后天又成了无悔桔梗。 随媛的心境也从第一天的言情剧担忧迅速进入了刑侦剧迷惑。 到底是谁？！ 会不会在花瓣上刻了呼救暗号，像小龙女在蜂翅上刻的“我在绝情谷底”？ 她一片一片扒拉红花和绿叶，那些正在凋谢的花瓣尸体”哗啦哗啦”地掉了一地，凄美的凶案现场。 可依旧没有线索。 “有人送你这个？你喜欢啊？”关璟源的声音突然从头顶飘过。 随媛正弯着腰在花瓣上苦寻SOS密码，被他冷不防惊到，猛地抬头，差点儿撞上桌角。 这两天光顾着猜测神秘送花者的身份，随媛几乎忘了自己是在他的地盘。 不过他说这话什么意思？是说我没男人缘吗？不该有人待见吗？还是说我幼稚？一把年纪了还憧憬少女情怀？ “喜欢啊！花花草草吸辐射的，防治老年痴呆。关总没有啊，借您一把摆摆？” 随媛的好胜心占领高地，毒舌小小的露了一下头。 关璟源匪夷所思地看看她，无声消失在工位隔断的另一端。 随媛长出一口气，坐正，继续刷代码。 专心上班，努力赚钱。 不努力，不努力还能有什么办法？ 上学时努力是因为无路可退，工作时努力是因为无人可依。 如果在大街上随便喊一嗓子我爸是某某就有人奉上金钱地位及马屁，谁愿意窝在写字楼里做这灰头土脸的IT民工？ 随媛有些沮丧地想。 那位Cindy小姐，大概永远不会了解这种心情吧。 真是，有的人生来在罗马，有的人生来是骡马。 夏峰神神秘秘地凑过来：“师姐，你说华天的执行总裁，是不是个很闲的职位啊？” 随媛莫名：“嗯？” 夏峰：“要不就是他们不信任咱们！” 随媛更加不解：“啊？” 夏峰：“你看那个关总，怎么有事没事就来七楼转一圈？肯定是来监视我们的！” 随媛：“你活儿都干完了？” 夏峰：…… —————— 所谓联调，就是多国军演。 随媛能指挥得动的，只有寥寥几位我方军代表。 对方队伍中有人出现了明显的不合作精神，而他们的工序又排在随媛他们前面，这就导致进度拖延，到了后面一定得被迫加班。 田悦薇主要负责各方的协调沟通，这次说不动那边队伍的带头大哥，还被对方奚落了一顿，委屈地跑来和随媛告状。 随媛听明白了首尾：带头大哥手下的某小弟午餐时间调戏田小妹不成被驳了面子，于是明目张胆地开始消极怠工，给她们小鞋穿。 叔可忍，婶不可忍，随媛立刻带上田悦薇和夏峰，气势汹汹地去军演另一方现场踢馆。【回家的路:WwW.KanQiTa.com 收藏不迷路!】 XVI.领导 第一发布站:kanQiTa.Coм “这个分计划什么时候完成？”随媛的语气说不上好，但还保持了客气。 “下周吧。”小弟一脸漠然，含含糊糊。 “下周几？周一？周二？周三？”看他明显不把自己当村官，随媛气不打一处来。 “调试环境不完备，我没法保证。” “哪个环境不完备？” “IP分析仪发包速度太慢，现在这台太旧了。” “小田，你回去一趟，把咱家的分析仪拿来借给他用。” “好的。”田悦薇回答干脆。 “还有哪儿不完备？”随媛今天下定决心就要多砸他几个砂锅。 “并口转接卡还没到货。” “把我机器上的转接卡拆下来给你。” “试验板上的串口线序不对。” “夏峰，马上做一根倒序串口线，给他送过来。” 夏峰应了一声，立刻出门。 某小弟不再吭声。 “所以，下周三能做完吗？”随媛咬死最后期限，一字一顿地发问。 “周二。”背后冷不丁地传来关璟源的声音，音量不大，却十足吓了所有人一跳，“周二能做完吗？” “能做完。”小弟“噌”一下站了起来。 关璟源请随媛去楼下的咖啡厅，说是要替下属赔个罪，另外也讨论一下项目的进度。 “你很厉害嘛。”男人按了电梯的下行按钮，脸上是一贯的似笑不笑，语气听不出是夸赞还是嘲讽。 “华天的员工，应该由关总约束。对不起，是我越权了。”这一点职场智慧，随媛还是有的。 关璟源站直身体，忽然又扭头问道：“需要开掉吗？” “别别别，”随媛赶紧摆手，“不至于不至于，他不是已经改了？” 她微低下头，忽然对不合作小弟一阵心有戚戚：唉，同时天涯打工人，何苦互相为难呢！ “也好。”关璟源点点头，“希望以后不再发生此类事件。” 随媛偷偷地从门上的反光看他：果然天下boss一般黑，政治手腕各个掰得咔咔响。 他说“希望以后不再发生”，是指小弟的消极怠工呢，还是自己的越俎代庖呢？ 电梯门上的数字逐个递减，随媛尴尬得一会儿搓搓手，一会儿跺跺脚。 爱因斯坦的相对论果然放之四海而皆准，狭小空间里的二人，只不过单独相处了几分钟，竟然长得就像一个世纪。 终于“叮”一声响，楼层到达。 前台处已经聚集了一票吃瓜群众，一见电梯门打开，七嘴八舌地嚷嚷开来：“来了来了！”“那就是随媛。” 站在人群中心C位的，是一个白净斯文的年轻男子，手上捧着一大捆惊天地泣鬼神的火红卡罗拉玫瑰。 神秘送花者事件宣告破案：原来是三姨夫的侄女的老公的发小！ “出来办事，正好路过来看看你。” 随媛目瞪口呆地原地社死。 身旁的关璟源忽然月经不调似的冷笑了一声：“你先忙，咱们改天再约。” 无声飘回电梯间的同时，阴恻恻地又丢下一句：“小心他再把你一个人扔在茶馆。” 好好的一个人，非长了一张嘴：你不揭人伤疤是会死吗？ 随媛本来对相亲男这种不告而至的狗血桥段是有些反感的，但被关璟源这么一激，反而痛快答应了对方的晚饭之约。 前车之鉴，茶馆风水不好。所以这次，她选了KFC。 人多，热闹，还是星期四。 随媛不觉得花费太少会显得掉价，女人的价值又不是靠让男人给自己花了多少钱来决定的。 她向来实事求是，从不相信什么“不给你花钱的男人就是不爱你”之类的毒鸡汤。 那是感情步入稳定期的判断。现在三姨夫的侄女的老公的发小还是跟自己基本上毫无关系的一个男人，作为一个有理想有主见有能力全款拿下一个上校鸡块大号套餐的社会主义新女性，有什么理由要宰对方一顿呢？ 随媛对着洗手间里的镜子，往唇上补了点红：女为悦己者容。别人悦不悦己暂不重要，己得先悦己。人在江湖漂，排面自己找。 又掏出包里的随身香水瓶，在手腕上重新喷了一泵。 她本来偏好中性一些的木质香，最近不知怎么了，鬼使神差地入手了两瓶新香，竟都是花香系。【回家的路:WwW.KanQiTa.com 收藏不迷路!】 XVII.游园 第一发布站:kanQiTa.Coм 随媛其实是个美人胚的底子，稍稍画个淡妆就能成功引起路人的回头率。 果不其然，三姨夫的侄女的老公的发小这次明显地眼睛一亮，一改上回的心不在焉，格外热情起来： 异乡的求学经历，本地的创业故事，从百草园到三味书屋。 人生最重要的就是家庭合睦、母慈子孝。 男人的事业上升，离不开一个背后女人的无上限支持。 他的父母如是，他对自己的未来预想也如是。 “女孩子今后的重心在家庭，还是尽早考个公，稳定一些。” 随媛不语，专心致志对薯条发起攻击。 多么慷慨的陈情，多么伟大的理想。 但，站在您背后？就您那小身板，确信能挡得住我？ 对方继续分享他这些天的思想历程。 “第一次见面我不是很喜欢你，所以走得比较早。” 够诚实，加一分。随媛知道，自己那天的形象一定不讨人喜欢。 “后来又见了两个，发现好像没有你好。” 嗯嗯，货比三家，好精明的生意人。 “所以决定给每个人都送一段时间的花，然后见第二面。你是第二轮的第一个。” 稍等稍等，您这里是什么选秀节目吗，还要过五关斩六将才能进入决赛圈？您到底同时脚踩了几条船，不怕失足落水吗？ “你也可以谈一下你对我的看法。” 我方陈述完毕，有请对方辩友。 相亲男摆出了一副面试官形象。 随媛迅速消灭掉最后一个鸡块，拿起餐巾纸擦手。 “其实吧，我对花粉过敏。我先走一步，不耽误你见下一个。” 起身微笑，留给有志青年一个潇洒的背影。 关璟源手指笃笃地点着硬质餐桌，语气显得颇不耐烦：“这玩意儿那边遍地都是，你回去吃不行？” 对面的混血美女撕开一包番茄酱，顺便白了他一眼：“不行，他们又没有老北京鸡肉卷！” 她把手里的雪顶咖啡送到唇边，啜了一口，抬眼看向窗外，朝着某个方向努嘴：“还不快去？她过马路了。” 关璟源抄起椅背上的外套就走，快到门口，又忽然调转，几步来到某一桌前，俯下身，对着面露怔愣的眼镜青年：“她家猫会后空翻，没见过吧？” 话毕，大步流星地离开，唯余背后一人风中凌乱。 傍晚的街上人来人往，随媛却觉得无处可去。 她沿着马路漫无目的地朝前走。 夜幕初降，路边的街灯次第亮起。 身后“滴滴”两声汽车喇叭，随媛纳闷地回头看：金色路虎开着双闪停在旁边，关璟源正坐在里面对她招手。 “今天你限行？” 随媛“嗯”了一声：某人记性倒是好，居然记得她的车牌尾号。 “回家吗？” “不想。” “不想回家的话……”关璟源微微绷紧下颌，是他思考时常做的表情，“带你去个好玩的地方吧。” 随媛坐进了副驾驶，靠在座椅背上，不说话：他说去哪儿就去哪儿，反正也不能把她卖了。 没想到，关璟源带她去了苘山公园。 早过了游览时间，大门紧紧上着锁。 随媛一脸不解地看向关璟源。 男人却冲她一笑，拉着她到了避人耳目的偏墙根，又拍拍自己的肩膀：“上！” 院墙从下看不觉得多高，等爬到了上面才开始让人腿软。 关璟源两三步就完成了攀爬跳跃，站在墙内催随媛快跳。 可随媛扒着墙头，吓得脸都发了白：“我……我……我不敢。” “别怕。”男人张开手臂，弯着眼角，“相信我，保证接住你。” 随媛被晃了眼，跟以往的礼节式微笑不同，这一次，关璟源拢在灯光里的笑脸，竟是带着灿烂。 她眼一闭心一横，在男人又一声“不怕”里纵身而下。 稳稳当当地落入了一个宽厚炽热的胸膛。 他，果真，接住了她。【回家的路:WwW.KanQiTa.com 收藏不迷路!】 XVIII.红酒 第一发布站:kanQiTa.Coм 苘山，是这座城里的自然海拔制高点，在公园的最深处。【收藏不迷路!:www.kanqita.CoM 以备不时之需】 关璟源拉着随媛，一路抄小道，走野路，躲避着值班的保安大爷，完全一副违章老手姿态。 随媛不小心踩空，一个趔趄，吓得尖叫出声。 关璟源一把捂住她的嘴，连拉带拽地拖着她往一块假山石后面躲。 随媛看看他蹭了一脑袋的蜘蛛网，忍不住笑，笑得傻里傻气。 鬼鬼祟祟的，像在偷情。 土路上坑坑洼洼，一路爬到山顶时，随媛已经累得呼哧带喘。 山顶上建了戏台，据说是以前供皇亲国戚们消遣的地方。 关璟源站在戏台中央，摆手叫她，“快来看。” 随媛挪着酸痛的双腿走过去，只向下俯瞰了一眼，就惊得张大了嘴巴。 她还从没在这个角度观察过脚下的这片土地。 夜色降临，城市并未睡着；愈是暗夜，愈是光彩粲然。 城市的中轴线上，是一片狭长深邃的灯光之海，它们涌动着，呼吸着，如同有生命的潮汐。 地面是万家灯火的闹市，山顶是星光灼灼的亭台，而中间大片沉默的夜色，却温柔地把渺渺众生收拥入怀。 鬓旁的碎发被微凉的夜风吹起，随媛感觉胸腔里有什么东西在翻滚。 “将身儿来至在大街口， 尊一声过往宾朋听从头： 一不是响马并贼寇， 二不是歹人把城偷。 杨林与我来争斗， 因此上发配到登州。 ……” 比起二道贩子的德语歌，余派须生才是随媛的童子功。 唯一的观众惊讶成了表情包，连连鼓掌，叫着碰头好。 “你知道一盒火柴有多少根吗？” 随媛弓起腿背靠着栏杆，身后是华灯流彩，眼睛里是粼粼波光。 关璟源摇头，明显跟不上她的跳跃思维。 “40根。从幼儿园开始，那是我一天的拉琴量。我爸会把火柴一根一根从盒子里拿出来，拿一根拉一遍，直到40根火柴全部拿完。”随媛笑笑，“那个时候我恨死火柴厂了，为什么不能偷工减料一点儿。” 随春生，国家一级琴师，戏曲学院教授，十七年前去抗洪一线慰问演出，就再也没有回来。 “我爸走了以后，我们家就再也不用火柴了。”女孩平静地述说着往事，“我也有十多年没摸过琴了。” 她垂下头，声音压得又低了几分：“我爸要是知道我现在做着这么机械枯燥，和艺术毫不沾边的工作，一定会很失望吧……” “不会。”肩头忽然落下一件带着体温的外套，“叔叔一定会骄傲，为有这么聪明能干又努力的女儿而骄傲！” 关璟源轻轻地抬手，摸摸随媛的头：“起风了，凉。” 随媛扭头看他。 男人个子高，她要一直仰着脸。 晴朗的月光从云层缝隙洒下，映着关璟源眼角的温柔。 随媛忽然鼻子一酸，直起身，伸手去褪肩上的男士外套：“你跟我爸挺像的。老是站得那么高，让人够都够不着。” 胳膊忽然被扣住，外套在身上重新被紧了紧。 关璟源往下迈了两级石阶，站定，转身，拉过随媛的手，在腕上轻轻捏了捏：“这样呢，够着了吗？” 男人身后有花瓣飘落，带着满天清辉的秋波，女孩有些懵懵地抬手，似要抓住这流星坠辰的斑驳。 远处突然扫过来一道手电筒的白光，伴着大爷一声断喝：“谁在那里？！” 关璟源“卧槽”了一声，一把抓起随媛的手，上演胜利大逃亡。 随媛第一次听见关璟源骂脏话，笑得岔了气，捂着肚子“哎呦哎呦”。 关璟源急得跺脚，干脆把她拎了起来夹在腋下，猫着腰往山下冲：“明天上了本地新闻，看你还笑得出来？” 在关璟源车上，随媛接连打了几个喷嚏。 男人皱起眉：“你看，还是冻着了！” 他一抹方向盘，拐上了另一条路。 过了三个红绿灯，路边的街景越来越远离文明。 车子终于微颤了一下，停在一家酒馆前面。 酒馆的装修挺小众，是暖色调的工业风，墙上挂着巴伐利亚式的铜板装饰，桌椅均由大小不等的啤酒桶充当。 “这里的德国啤酒很正宗，不过今天你还是喝点别的吧。”关璟源选了一个临窗的桌子，对随媛笑笑。 看起来他是这里的熟人，去吧台点酒的时候，老板和调酒师都热情地过来打招呼。 几个人在那里聊了好一会儿，只见关璟源笑着向自己这边指指，酒吧老板点点头，用手势比了个OK。 关璟源回来的时候，端给随媛一杯热红酒，故意假装严肃： “现在不是做热红酒的季节，他们酒单上根本没有这个。但是我跟他们说，公主殿下着了凉，脾气大得很，要是今晚喝不到会发火骂人的。” 随媛噗嗤笑出声： 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 脸颊却攀爬上桃花： 那胡说八道里，她的名字是“公主”。 关璟源要开车，只要了一杯无酒精的饮料。 随媛抿了一口暖暖的红酒，酒香里混着柠檬和苹果的果香，喝进嘴里甜甜的，化进心里热热的。 实在是适合藏起斗志，不闻窗外事，叹口气，心满意足。【回家的路:WwW.KanQiTa.com 收藏不迷路!】